夕阳的余晖透过厨房小小的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块斜斜的光斑。
晚星蹲在光斑里，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刚才洗碗时溅在地上的水渍。
厨房里还弥漫着油烟和饭菜混合的味道，但己经比客厅里那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好受得多。
她把抹布洗干净，拧干，搭在铁丝上，每一个动作都慢吞吞的，像是在刻意拖延时间。
首到听见客厅里传来电视动画片的声音——那是弟弟耀祖的专属时段——她才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了出去。
果然，客厅里的“家庭核心”己经转移。
母亲王秀娟正搂着弟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苹果块，一口一口地喂他，脸上是晚星从未得到过的、毫无保留的宠溺笑容。
“乖耀祖，张嘴，啊——妈，我要看奥特曼！”
“好，好，看奥特曼。”
父亲林建国难得地没有立刻钻进里屋去抽烟，而是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目光跟着电视屏幕上闪烁的画面，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弛了一些。
晚星像一只怕惊扰到主人的小猫，贴着墙边，想悄无声息地溜回房间。
“晚星，”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让她瞬间定在原地，“作业写完了吗？”
晚星转过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写完了。”
“拿来我看看。”
母亲的视线重新回到弟弟身上，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
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她磨蹭着回到房间，从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
上面有今天课堂测验的分数，用红笔醒目地写着“78”。
她用手指用力擦了擦那个数字，希望能把它擦掉，但红色的墨迹己经干透，纹丝不动。
她把练习册递到母亲面前。
王秀娟接过来，目光扫过那个分数，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七十八？”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针，刺破了客厅里短暂的和谐，“林晚星，你怎么回事？
上课脑子又飞到哪里去了？
你看看你姐，什么时候下过九十五分？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怎么就……”后面的话，晚星己经听不清了。
那些字眼——“不争气”、“没用”、“脑子笨”——像冰雹一样砸在她头上，让她一阵阵发晕。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的一下涌了上来，比之前更烫，更让人难堪。
父亲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失望，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上。
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烟盒，起身走向了阳台。
那一声“哼”，比母亲所有的责骂加起来，更让她感到窒息。
姐姐林晨星从她的房间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英语课本。
她看了看晚星，又看了看母亲手里的练习册，轻轻叹了口气：“妈，晚星可能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就行了。”
她的话本是善意，此刻听在晚星耳中，却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将她钉在了“失败者”的耻辱柱上。
“下次？
每次都下次！
她要有你一半省心，我就能多活十年！”
母亲把练习册塞回晚星手里，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拿回去，错题不改完不准睡觉！”
晚星攥紧了那本薄薄的册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转过身，逃也似的冲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客厅里，母亲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在哄着因为被打断看电视而开始耍赖的弟弟。
“耀祖乖，不哭不哭，妈妈明天给你买新玩具，好不好？”
看，这个家的爱和关注，就像一架永远倾斜的天平。
姐姐占据了“优秀”的一端，沉甸甸的；弟弟占据了“年幼”和“男孩”的一端，更是理所当然地拥有全部。
而她，林晚星，站在中间那个悬空的、无所依凭的支点上，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走到书桌前，姐姐正背对着她，台灯的光晕将她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积极的光圈里。
晚星默默地摊开练习册，看着那个刺眼的“78”，然后翻到最后一页的空白处。
她没有立刻去改错题，而是拿起铅笔，在角落里，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天平。
天平的一端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另一端空空如也。
而她自己，那个小小的、火柴棍一样的人，正站在空的那一端，摇摇欲坠。
她合上练习册，把那幅小小的画紧紧夹在里面，仿佛藏起了一个不容于世的秘密。
这个家里，是不是永远不会有她期待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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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到听见客厅里传来电视动画片的声音——那是弟弟耀祖的专属时段——她才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走了出去。
果然，客厅里的“家庭核心”己经转移。
母亲王秀娟正搂着弟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苹果块，一口一口地喂他，脸上是晚星从未得到过的、毫无保留的宠溺笑容。
“乖耀祖，张嘴，啊——妈，我要看奥特曼！”
“好，好，看奥特曼。”
父亲林建国难得地没有立刻钻进里屋去抽烟，而是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目光跟着电视屏幕上闪烁的画面，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弛了一些。
晚星像一只怕惊扰到主人的小猫，贴着墙边，想悄无声息地溜回房间。
“晚星，”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让她瞬间定在原地，“作业写完了吗？”
晚星转过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写完了。”
“拿来我看看。”
母亲的视线重新回到弟弟身上，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事。
晚星的心猛地一沉。
她磨蹭着回到房间，从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册。
上面有今天课堂测验的分数，用红笔醒目地写着“78”。
她用手指用力擦了擦那个数字，希望能把它擦掉，但红色的墨迹己经干透，纹丝不动。
她把练习册递到母亲面前。
王秀娟接过来，目光扫过那个分数，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七十八？”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根针，刺破了客厅里短暂的和谐，“林晚星，你怎么回事？
上课脑子又飞到哪里去了？
你看看你姐，什么时候下过九十五分？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怎么就……”后面的话，晚星己经听不清了。
那些字眼——“不争气”、“没用”、“脑子笨”——像冰雹一样砸在她头上，让她一阵阵发晕。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又轰的一下涌了上来，比之前更烫，更让人难堪。
父亲的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失望，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上。
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烟盒，起身走向了阳台。
那一声“哼”，比母亲所有的责骂加起来，更让她感到窒息。
姐姐林晨星从她的房间里探出头，手里还拿着英语课本。
她看了看晚星，又看了看母亲手里的练习册，轻轻叹了口气：“妈，晚星可能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就行了。”
她的话本是善意，此刻听在晚星耳中，却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将她钉在了“失败者”的耻辱柱上。
“下次？
每次都下次！
她要有你一半省心，我就能多活十年！”
母亲把练习册塞回晚星手里，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拿回去，错题不改完不准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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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逃也似的冲回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客厅里，母亲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在哄着因为被打断看电视而开始耍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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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林晚星，站在中间那个悬空的、无所依凭的支点上，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她走到书桌前，姐姐正背对着她，台灯的光晕将她笼罩在一片静谧而积极的光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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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立刻去改错题，而是拿起铅笔，在角落里，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天平。
天平的一端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另一端空空如也。
而她自己，那个小小的、火柴棍一样的人，正站在空的那一端，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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