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去世后,我继承了她那副古董塔罗牌。 每次占卜后,牌面都会自动转动,
重新排列成新的图案。 我以为这只是机械故障,直到发现牌面预测的事情全部成真。
女友说我变得神经质,因为我坚持不让她在周五乘坐地铁。 昨晚,
牌面显示“愚者”倒立,而今天新闻播报了她选择乘坐的那班地铁发生严重事故。
更恐怖的是,牌堆最底下缓缓转出了一张我从没见过的、带着血迹的“死神”牌。
第一章 遗产祖母的葬礼在一个阴沉的午后举行。细雨像挽歌的余音,绵绵不绝,
沾湿了墓园里每一张肃穆的脸。我撑着黑伞,站在人群边缘,
看着棺木缓缓降入那片湿黑的泥土。空气里是泥土、雨水和某种厚重花香混合的,
属于死亡的气味。艾伦·克罗夫特,祖母唯一在世的血亲,此刻却感觉像个局外人。
我与这位特立独行的老人并不算亲近,
她的世界里充斥着太多我所不能理解的、属于“另一个维度”的东西。葬礼结束后,
律师在祖母那栋堆满了旧物、散发着樟脑和时光尘埃气味的维多利亚式老房子里,
宣读了一份简短的遗嘱。大部分财产捐赠,留给我的,只有一些象征性的小物件,
以及一个用暗紫色天鹅绒包裹的、巴掌大小的长方形盒子。“你祖母特别嘱咐,
这个务必交到你手上,”律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她说,
‘只有艾伦的血脉能触碰它’。”回到我位于城市边缘,充斥着宜家家具和外卖盒的公寓,
我将那个天鹅绒盒子随手扔在堆满杂物的咖啡桌上。连续几天,它都待在那里,
像个不合时宜的闯入者。直到一个失眠的深夜,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艰难地穿透雨幕,
我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目光最终落在那片幽暗的紫色上。鬼使神差地,我坐起身,拿起了它。
天鹅绒触手细腻微凉。解开那个小小的银质搭扣,盒子无声地开启。里面衬着黑色的丝绸,
上面静静躺着一副塔罗牌。牌背是深邃的墨蓝,
上面用银线勾勒出繁复而古老的星辰与眼睛图案,凝视久了,那些眼睛仿佛在微微眨动。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牌堆,出乎意料地沉重,牌边缘有着轻微磨损的痕迹,昭示着岁月的流逝。
淡的、混合了古老纸张、墨水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类似檀香又带着点冷冽的气息萦绕上来。
我下意识地洗了洗牌,动作笨拙。然后,我学着记忆中模糊的印象,将最上面的一张牌翻开。
是“倒吊人”。画面中的人被倒绑在树上,神情却安详而带着洞察。
几乎在我将牌完全置于桌面的瞬间,异变发生了。牌面上的图案,那个倒吊的人,
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牌在动,是印在纸面上的图案,
那个倒吊人的形象,仿佛活了过来,以一个微小但清晰可辨的角度,调整了它的朝向!
原本他面朝着我的左侧,现在,变成了正对着我!我猛地闭上眼,甩了甩头,再睁开。
倒吊人静静地躺在桌上,图案清晰,没有任何变化。刚才那一瞥,
绝对是失眠加上精神不济产生的幻觉。我嗤笑一声,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可笑。
祖母那些关于预知、能量和灵体的话,看来在我潜意识里还是留下了印记。我把牌收拢,
重新塞回天鹅绒盒子,用力扣上。眼不见为净。几天后,女友莉娜来我家过夜。
她是个明媚的姑娘,设计师,相信数据、逻辑和眼前能抓住的一切。
我们窝在沙发里看一部无聊的爱情电影,窗外又开始下起雨。“嘿,
你奶奶留给你的那副神神秘秘的牌呢?”莉娜突然用胳膊肘碰碰我,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拿出来看看嘛,就当玩个游戏。”我犹豫了一下,但在她的怂恿下,
还是起身拿来了那个盒子。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塔罗牌似乎少了那晚的阴森。
莉娜兴致勃勃地让我给她占卜。“来嘛,艾伦,就测测我下周那个重要客户会谈能不能成?
”拗不过她,我只好再次洗牌,让她切牌,然后按照手机软件上查到的简单三张牌阵,
依次翻开。过去:权杖骑士正位。现在:星币八逆位。未来:审判正位。
我磕磕绊绊地解读着,结合软件上的释义,
现在可能遇到资源分配或工作倦怠问题、未来将面临重要抉择和结果显现之类模棱两可的话。
莉娜听得咯咯直笑,显然没当真。就在我准备收牌时,我的动作僵住了。那三张牌,
权杖骑士、逆位的星币八、审判,它们牌面上的图像,就在我的注视下,
开始极其缓慢地……旋转。骑士手中的权杖微微偏移了角度,
星币八中敲击钱币的手臂姿势有了改变,审判天使的号口似乎抬升了一丝。幅度很小,
但绝非错觉。那感觉,就像老旧钟表里生锈的齿轮,在某种无形力量的驱动下,
艰难地咬合、转动了一格。“怎么了?”莉娜注意到我的异样。“牌……牌在动。
”我的声音干涩。莉娜凑过来,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牌面。“没有啊,好好的。
”她疑惑地看着我,“艾伦,你是不是太累了?最近压力大?”她顿了顿,补充道,
“我知道你奶奶的事让你不好受,但别想太多,这就是一副旧牌而已,
可能是纸张受热胀冷缩或者什么物理效应吧。”物理效应?我死死盯着那几张牌,
它们此刻安静得如同最普通的印刷品。那股冰冷的寒意再次沿着我的脊椎爬升。
我清楚地知道,刚才绝不是物理效应。那是一种被注视、被重新排列命运的毛骨悚然。
第二章 应验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眼前总是晃动着那些自动旋转的牌面。
我把它锁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可即便隔着一层木板,
我仿佛也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冰冷的注视。更让我恐惧的是,
一些微不足道的“巧合”开始出现。一次,我无意间用那副牌给自己抽了一张“每日运势”,
结果是“宝剑五”正位,牌义中有冲突、不愉快的争论。当天下午,
我就在项目会议上和同事因为一个技术方案争执不休,气氛搞得非常僵。另一次,
牌面显示“圣杯二”逆位,通常指向合作破裂或情感失衡。第二天,
一个谈了很久的潜在合作方就突然以莫名其妙的理由终止了接触。如果只有这些,
我或许还能用心理暗示和自我应验来解释。但接下来的事情,彻底击碎了我的侥幸。
那是一个周四的晚上,我心血来潮,
再次用牌阵询问了莉娜客户会谈的结果尽管她早在几天前就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搞定了!
”。牌阵的结果却异常矛盾,最后一张底牌,
翻出来是“高塔”正位——突如其来的灾难、剧变、崩塌。
我看着那张描绘着雷电击毁高塔,人们从窗口坠落的牌,心头一阵发紧。
但莉娜明明已经成功了。直到第二天,莉娜才在电话里沮丧地告诉我,那个“搞定”的客户,
公司内部突然爆出财务丑闻,所有合作无限期暂停,她前期投入的大量精力几乎白费。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却握着手机,手心一片冰凉。高塔……崩塌……这副牌,
它不是在预测未来。它是在展示一种必然会发生的结果。一种……我隐约觉得,
甚至连它自身都可能参与其中的,“促成”的结果。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
我开始频繁地用牌占卜各种事情,小到明天会不会下雨,大到工作项目的走向。而每一次,
在占卜结束后,那些牌都会无声地转动,排列出新的、需要我费力解读的图案。
而它们所指示的“未来”,无论我如何干预、规避,最终总会以某种曲折的方式,
精准地降临。我变得草木皆兵。咖啡洒了,
是“权杖八”逆位的应验;收到一笔意外的小奖金,是“星币ACE”的显现。我的生活,
变成了一场大型的、无法退出的塔罗牌实景演绎。莉娜最先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艾伦,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她看着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担忧地握住我的手,“你看起来糟透了。
还在想你奶奶那副牌的事吗?”我反手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那牌有问题,
莉娜,真的!它显示的东西都会成真!它会动!”她叹了口气,抽回手,揉了揉手腕。
“艾伦,听着,那只是纸牌。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投射心理。
你需要休息,或者……去看看医生?”“你不明白!”我几乎是在低吼,“它不是巧合!
它……”我猛地顿住,一股更强烈的、冰冷的预感攫住了我。我冲回书房,
不顾莉娜在身后的呼唤,颤抖着取出那副塔罗牌。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必须为莉娜占卜一次,就测她明天的运势。我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牌面的瞬间,
一种粘稠的、仿佛触及某种活物的恶心感顺着指尖蔓延。我强忍着不适,洗牌,切牌,
然后翻开最上面的一张。“愚者”逆位。牌面上,原本昂首阔步、走向悬崖的愚者,
被倒转过来。他的行囊可能打开,珍贵的经验洒落,他脚下的悬崖,此刻在逆位视角下,
更像是某种深渊的入口。愚蠢、鲁莽、冒险带来的恶果、踏入未知的危险……而这张牌,
在我将它放在桌面之后,开始转动。愚者的形象缓缓偏移,最终,他面朝的方向,
直直地……对准了客厅里莉娜的位置。明天,周五。
莉娜原本计划要去城市另一端见一个朋友,她通常会乘坐贯穿城市东西的地铁三号线。
一个疯狂的、不容置疑的念头在我脑中炸开:绝不能让她明天坐那趟地铁!我冲出书房,
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莉娜,”我声音沙哑,“明天,周五,你绝对不能坐地铁三号线!
任何时间,任何班次,都不行!”莉娜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她站起身,
困惑而不安:“为什么?艾伦,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明天约了苏茜,
坐地铁最方便……”“不行!”我打断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恐慌,“听我的!打车,
坐公交,或者干脆别去了!就是不能坐地铁!”莉娜的表情从担忧逐渐变成了不解,
甚至一丝恼怒。“艾伦,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就因为你用那副破牌算出了什么‘愚者逆位’?
因为这莫须有的‘危险’,我就要改变计划,花好几倍的钱打车?这太荒谬了!
”“这不是荒谬!这是为了你的安全!”我急得额头青筋暴起,“那牌……它从没出过错!
这次不一样,我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我感觉你才非常不好!”莉娜拔高了声音,
她拿起自己的包,眼神里充满了失望,“艾伦,你需要冷静一下。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整天神神叨叨,疑神疑鬼!我们暂时分开冷静几天吧。”她说完,
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了。我僵在原地,听着她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楼道里,浑身冰冷。
那一夜,我守在塔罗牌旁边,眼睁睁看着那张“愚者”逆位,在黑暗中,仿佛自身发出微光,
缓慢而持续地,调整着角度,像一枚指向灾难的、恶毒的罗盘。第二天,周五。
我一早开始就不停地给莉娜打电话,发信息。她一个都没接,一条都没回。上午十点十七分。
我的手机屏幕自动亮起,弹出一条本地新闻的紧急推送:“突发!
地铁三号线‘中央公园站’至‘枫叶街站’区间发生严重信号系统故障,
导致两列列车追尾碰撞。初步消息称,事故已造成多人伤亡,现场混乱,
救援正在进行中……”时间,地点,班次……全部吻合。我瘫倒在地,
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疯狂地擂动着胸腔,
却又无法泵出一丝血液,只有彻骨的冰寒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应验了。又一次。这一次,
是关于莉娜的……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虚脱的后怕之后,
一股更黑暗、更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我手脚并用地爬回书桌前,
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天鹅绒盒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次灾难的“结果”是什么?
我需要知道!牌……我一定会告诉你!我颤抖着,再次打开盒子,
将里面所有的牌哗啦一下全部倒在桌面上。我的手指在冰冷的纸牌间疯狂地拨弄,翻找,
像是一个在废墟中挖掘真相的疯子。愚者逆位带来的灾难已经发生,那么接下来呢?
接下来是什么?就在我几乎要将所有牌都翻过来一遍的时候,我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牌堆的最底下,紧贴着桌面,有一张牌,
它正以一种与其他牌被随意倾倒截然不同的、缓慢而稳定的速度,自行……反转过来。
先是牌背那诡异的星辰与眼睛图案,然后,边缘缓缓抬起,露出牌面的内容。
那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张塔罗牌。画面背景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正中,
不是一个披着盔甲的骷髅,而是一个扭曲的、由无数痛苦人脸和破碎骨骼缠绕而成的形体,
骑着一匹眼眶中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骨马。它手中举着的旗帜,破烂不堪,
浸满了暗红色的、仿佛尚未干涸的……血迹。是的,牌面上,那旗帜和马蹄下,
都有着清晰的、触目惊心的、用某种暗红色颜料描绘出的淋漓血迹。
一股浓烈的、如有实质的铁锈味混杂着腐烂的气息,从那牌面上扑面而来,呛得我几乎呕吐。
这张牌的顶部,用古老的字体,
上见过的、却瞬间明了其含义的单词:死神它不是常规塔罗牌中代表终结与转化的“死神”。
它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带着血污的……死亡宣告。这张带着血迹的“死神”牌,
完全翻转过来,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正面朝上,无声地“凝视”着我。它在对我笑。
我再也无法承受,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眼前一黑,向后栽倒。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天花板上摇曳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灯影,
以及耳边响起的一声极轻极轻,却又清晰无比的——“咔嗒。”第三章 血色的宣告黑暗。
粘稠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气味的黑暗。我是在地板的冰冷触感中醒来的,后脑勺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刚才那失去意识的短暂片刻。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
猛地扎回脑海——莉娜、地铁、新闻推送……还有那张,带着血迹的“死神”牌!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心脏狂跳,视线第一时间就投向书桌。它还在那里。
那张“死神”牌,正面朝上,静静地躺在散乱的其他塔罗牌中间,
像一片凝固的、污秽的血泊。窗外晦暗的天光我昏迷了多久?落在牌面上,
那暗红色的血迹仿佛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不祥的光泽。扭曲的骸骨骑士,燃烧的绿色眼窝,
痛苦挣扎的人脸……每一个细节都像冰锥,刺穿我的视网膜,直抵灵魂深处。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一个开始。死神牌的出现,意味着……死亡本身,已经被这副牌“宣告”了。
它指向谁?莉娜吗?新闻里只说多人伤亡,并没有公布名单……恐慌像野草般疯长。
我扑到床边,抓起摔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用。
无数个未接来电和信息的提示图标挤满了屏幕,大部分来自莉娜的父母和我们的共同朋友。
我颤抖着手指点开最新的一条信息,是莉娜最好的朋友苏茜发来的,
时间就在半小时前:“艾伦!看到回电!莉娜在医院!中心医院急诊!她在那趟地铁上!!!
”地铁上……她最终还是坐了那趟地铁……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套上外套,抓起钱包和手机,疯了一样冲出家门。经过书桌时,
我甚至不敢再看那张死神牌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加速某种厄运的降临。
中心医院急诊部乱成一团。
喊声、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担架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混合成一片灾难的交响。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拥挤的人群和临时安置的伤者间穿梭,
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莉娜!莉娜·莫尔斯!”我抓住每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询问,
声音嘶哑变形。终于,在一个用屏风临时隔开的角落,我看到了她。莉娜躺在担架床上,
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贴着纱布,渗着点点殷红。她闭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微弱但平稳。
一个护士正在调整她手臂上的输液管。“莉娜!”我冲过去,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床边。
护士拦住我:“先生,请保持安静!病人有脑震荡和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休息。
”“她……她怎么样?严重吗?”我抓住护士的胳膊,急切地问。“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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