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国又梦见了那个锈迹斑斑的自行车铃铛。醒来时,老式座钟正指向凌晨四点,
隔壁传来妻子陈素芬轻微的鼾声。他轻轻起身,关节发出熟悉的咯吱声,
像这栋老房子松动的木地板。厨房的铝锅还留着昨夜的粥渍。他拧开水龙头,
水流撞击锅底的声音惊动了窗外的野猫。三十五年来,他总是第一个看见晨光爬上瓷砖的人。
六点整,陈素芬系着褪色的围裙出现在门口。两人沉默地喝完白粥,
餐桌上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响。“今天...”陈素芬突然开口,又顿了顿,“要变天。
”林建国望向窗外。梧桐树正在落叶,他想起儿子林远小时候总在树下捡叶子做书签。
那些压膜的枫叶,如今还在铁盒里收着吗?邮差来时带来了林远的信。
陈素芬用裁纸刀小心地启封,这个动作让林建国想起他们结婚时拆红包的场景。信很短,
说春节要加班,附了张超市购物卡。“也好。”陈素芬把购物卡收进针线盒,“路上挤。
”林建国盯着信纸背面的水印。上次儿子回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清明节,雨下得很大,
三个人挤在伞下走回老宅,林远的西装肩头洇出深色水渍。午后下起雨。
林建国在阁楼找到那辆永久牌自行车,铃铛果然锈死了。他用机油小心擦拭,
忽然听见陈素芬在楼下打电话:“...不回来也好,
你爸关节炎又犯了...”声音像蒙着雾的玻璃。其实他的关节早不疼了。
但这句话像卡在齿轮里的沙粒,让他想起林远高考那年。他们省吃俭用买了进口钙片,
儿子却把瓶子摔在地上:“你们能不能别总觉得自己很惨?”雨幕模糊了窗外的香樟树。
陈素芬端着姜汤上来时,看见丈夫正对着旧相册出神。那张幼儿园画的全家福已经泛黄,
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背后写着“永远在一起”。“远仔小时候最怕打雷。”她突然说。
林建国想起有次雷雨夜,七岁的儿子抱着枕头钻进他们被窝,小脚冰凉地贴在他腿上。
如今那双脚应该穿着意大利皮鞋,踩在会议室的光洁地板上。夜深时,雨停了。
陈素芬发现丈夫不在身边,循着灯光走到书房。林建国正在昏黄台灯下修那个自行车铃铛,
桌角摆着他们去年唯一的全家福——三个人站在新买的商品房客厅里,
背后是印着“欢迎回家”的横幅,每个人的笑容都像精心调整过的标本。“修它做什么?
”她问。“铃铛声能传得远。”林建国没有抬头。螺丝刀在指间打滑,
多年前他教儿子骑车时,就是这个铃铛声追着歪歪扭扭的车轮跑过整条巷子。
陈素芬默默递来老虎钳。在工具相触的瞬间,他们的手指意外相碰,又同时缩回。
这个细微的动静让林建国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触碰过彼此了。第二天清晨,
林建国把修好的自行车推到梧桐树下。铃声响起的刹那,二楼的窗户突然推开,
陈素芬探出身来,晨光在她花白的发间镀上金边。“我买了毛线。”她轻声说,
“给远仔织条围巾吧。”林建国仰头望着妻子,发现她睡衣肩头有个明显的破洞。
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就像当年在产房外,第一次接过那个裹在襁褓里的小生命时一样。
自行车铃铛在风里轻轻摇晃,映出天空流动的云。林建国终于明白,有些东西从未消失,
它们只是像车铃的锈迹,需要一场漫长的雨来浸软,再用余生细细打磨。
林远在凌晨两点的写字楼里,被一阵毫无来由的心悸惊醒。他刚才趴在工位上睡着了,
电脑屏幕还亮着,展示着未完成的策划案。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端起早已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彻底清醒。窗外是依旧繁华的都市,
霓虹灯将夜空染成暧昧的橙红色。他拿起手机,下意识点开了名为“家”的三人微信群。
最后一条消息是母亲四天前发的:“远仔,家里下雨了,你那边呢?
”他当时正在开项目推进会,只回了一个“嗯”字。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
点开了父亲的朋友圈。背景还是那张多年前在厂区花园拍的照片,父母并肩站着,
身后是开得正盛的月季。父亲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一条横线,像一道无声的界限。
他想起清明节回家时,父亲执意要骑那辆老自行车去车站接他。
他看着父亲微驼的背影费力地蹬着车,在细雨中新买的羊绒大衣被淋得半湿,
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气。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像别的老人一样,打个车,
或者干脆让他叫个网约车?非要活得像一出苦情戏。“你能不能别总活得这么…这么憋屈?
”他当时在饭桌上终于没忍住。父亲夹菜的手顿住了,没说话。
母亲在一旁打圆场:“骑车挺好,锻炼身体。”那顿饭的后半程,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他现在还能回忆起父亲眼角深刻的皱纹,和默默扒饭时花白的鬓角。那股火气下去了,
留下的是更深的无力感。……林建国修好车铃的第三天,对门的王婶敲响了门。“素芬啊,
社区通知要登记老年人信息,办那个‘爱心卡’。”王婶嗓门洪亮,手里还拿着半截黄瓜,
“你家远仔最近没回来?”陈素芬客气地笑着:“他工作忙,年轻人嘛,事业要紧。
”“再忙也得顾家啊!”王婶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我闺女他们公司那个小张,
上个月把他爸妈接去海南过冬了!那朋友圈发的,哎哟,真是孝顺…”林建国在里屋听着,
手里的报纸许久没翻动一页。他起身,走到五斗柜前,打开了那个印着熊猫吃竹子的铁盒。
里面除了枫叶书签,
远小学时的三好学生奖状、初中参加航模比赛得的铜牌、一叠用皮筋捆好的成绩单…最底下,
是一张微微卷边的照片,六岁的林远骑在那辆永久自行车的横梁上,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
他在后面扶着车把,陈素芬在一旁扶着儿子的肩,三个人都笑得毫无阴霾。
“叮铃——”他轻轻拨动了一下刚刚修好的车铃。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响亮,
也格外…空洞。……林远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父亲以前的徒弟小赵打来的,
现在跑长途货运,正好到了他这个城市。“远哥,林师傅让我捎点东西给你,
我就在你公司楼下。”林远下楼,看到小赵从一辆大货车的驾驶室里搬出一个沉甸甸的纸箱。
“都是师母亲手做的,”小赵搓着手笑,“腊肠、酱菜,还有一床新弹的棉花褥子,
说城里买的没有太阳味儿。”林远看着那床用碎花布打包得整整齐齐的棉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想起小时候,每到秋天母亲都会把棉被褥抱到阳台上去晒,
晚上睡觉时,鼻尖全是阳光温暖干燥的味道。“我爸…我妈他们还好吗?”他问。“挺好的!
林师傅还天天蹬他那辆二八大杠呢,精神头足得很!”小赵爽快地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
“就是上个月,林师傅关节炎犯了几天,下雨天疼得厉害,也没告诉我,
还是王婶跟我提了一嘴。”关节炎…林远想起母亲电话里那句“你爸关节炎又犯了”,
原来不是借口。他心里的某个角落,微微塌陷下去。送走小赵,
他抱着那箱沉甸甸的“家乡”回到冰冷的公寓。打开箱子,除了吃的用的,
最上面还有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小包裹。打开一看,
是那个他童年无比熟悉的、锈迹被仔细擦拭过的永久自行车铃铛。铃铛旁边,
放着一小卷毛线,是那种看起来很暖和的深灰色,还有一张母亲的字条,
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远仔,铃铛修好了,你爸说声音能传得远。天冷,
用这线给你织条围巾。”林远握着那个冰凉的铃铛,拇指摩挲着上面岁月留下的细微划痕。
他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那些汽车的鸣笛声尖锐而急促。他鬼使神差地,
轻轻摇动了手中的铃铛。“叮铃——”清脆、带着一点金属颤音的声音,
在安静的房间里漾开。这声音太小了,穿不透厚厚的玻璃窗,但它仿佛真的能传得很远,
越过千山万水,响彻在那个生长着梧桐树、飘着粥香和老房子吱呀声的旧时光里。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是母亲带着点急切的声音:“远仔?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没出事。我就是…想你们了。跟我爸说,今年春节,
我一定回家。”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母亲压抑着的、细微的抽鼻子的声音,
还有父亲在一旁故作镇定的询问:“谁啊?说什么了?”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但林远觉得,
手里这个旧铃铛的声音,是他今晚听到的,最清晰的回响。林远放下电话后,
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模糊的身影,与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重叠。
那句“想你们了”说出口后,心里某个拧紧的结似乎松动了一点。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车铃,
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他想起小赵说的话——“林师傅关节炎犯了几天,下雨天疼得厉害”。
记忆的闸门被冲开一道缝隙。他十岁那年,父亲冒着瓢泼大雨骑自行车来接放学的他。
雨衣大半都罩在他身上,回到家,父亲的裤腿能拧出水,膝盖肿得发亮,
却还是笑着从怀里掏出用塑料袋包得好好的、一点没湿的作业本。那时的父亲,
在他眼里是能遮风挡雨的巨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觉得这份沉默的担当变成了一种“憋屈”?他把车铃放在书架上,
挨着那个获得设计金奖的水晶奖杯。两种截然不同的材质,象征着两个割裂的世界。
……林建国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打电话回来。
听着老伴在电话这头带着哭音重复“远仔说他想我们了”,他拿着螺丝刀的手顿了顿,
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去了阳台,摆弄那几盆长势不算太好的茉莉。只是晚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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