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陈设华丽,却同样透着一种武人家的刚硬。
墙上挂着宝剑、角弓,多宝阁上摆着的不是瓷器玉器,而是各种奇特的兵器模型和磨刀石。
唯有靠窗的书案上,整齐地叠放着几本诗集,案上铺着一张宣纸,墨迹未干,是一句未写完的诗:“朔风不解意,徒扰铁衣寒。”
红袖手脚麻利地端来热水,为她净手,又沏上一杯暖茶。
看着自家小姐紧蹙的眉头,红袖眨了眨灵动的大眼,压低声音道:“小姐,可是又被老爷训斥了?”
苏婉儿缓缓地叹了口气,仿佛心中有着无尽的烦闷和无奈。
她慢慢地走到窗边,静静地坐了下来,目光凝视着窗外那凋零的庭院。
庭院中的草木己经失去了往日的生机,一片枯黄,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
苏婉儿的心情也如同这庭院一般,显得有些落寞和寂寥。
她轻声呢喃道:“无非就是那些话罢了。”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苦涩。
箭术不精,心思旁骛,准备生辰宴,择一“佳婿”……这些话语在她耳边不断回响,让她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尤其是那个“佳婿”二字,苏婉儿更是将其咬得极轻,似乎这个词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同时也带着一丝嘲讽。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仿佛对这个所谓的“佳婿”并不抱有太多的期待。
红袖是家生奴婢,自幼与苏婉儿一同长大,名义上是主仆,情分却堪比姐妹。
她心思活络,最懂苏婉儿的心事。
她凑近些,声音更低,却带着几分雀跃:“小姐,整日闷在府里,自然是心烦。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苏婉儿心头一跳,猛地看向她:“出去?
父亲明令禁止我随意出府……哎呀,我的好小姐!”
红袖狡黠一笑,“老爷只说不让‘随意’,又没说不让‘悄悄’。
后门看守的张婆子,最近家里有些难处,我前几日拿了些月钱接济她,她感激着呢。
今日晌午过后,老爷要去京郊大营巡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我们换上普通衣衫,从后门溜出去,赶在晚膳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提议如同在苏婉儿沉寂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出府?
去看看高墙之外的世界?
这个念头带着危险的诱惑,让她心跳加速。
“可是……”她仍有顾虑。
“别可是啦!”
红袖怂恿道,“小姐,您就甘心一辈子只看着这西方院子,只认识那些舞刀弄枪的少爷?
外面市井繁华,有趣的东西多着呢!
听说最近西市来了个杂耍班子,还有卖各种新奇玩意儿的,说不定……还有说书的先生,讲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最后一句,精准地击中了苏婉儿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才子佳人……那些只在诗书中出现的缱绻情愫,那些超越门第与世俗的知音之情,是她枯燥生活中唯一的光亮。
犹豫片刻,苏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
就去一个时辰。”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一种冒险的***感冲淡了连日来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