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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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门前,裴绍璟正欲抬步踏上台阶,眼角余光却瞥见那辆眼熟的青篷马车缓缓而至,不由得顿住脚步。

他立在原地,身形挺拔如松,目光穿透漫天风雪,精准地落在不远处的马车上。

叶家门前,车夫麻溜地搬来脚蹬放置稳妥。

碧珠先踩着脚蹬下了马车,然后扶着身后的叶舒窈下车。

少女肩上披着件月牙白斗篷,宽大的兜帽将巴掌大的脸遮去一半,只露出红唇和下巴。

裴绍璟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能看见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立于雪中,几乎与雪天融为一体。

碧珠一边小心搀扶着自家主子往大门口走,一边朝靖王府门前飞快瞥了一眼。

这一看,正好对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们。

小丫鬟吓得脸色骤白,慌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多看半眼。

叶舒窈突然停住脚步,仰头凝视着这座承载了她十三年光阴的宅邸。

叶府坐落于太平巷最深处,门前一左一右两尊石狮威严肃穆。

两侧松柏苍翠,修竹亭亭,为这朱门高墙平添几分清雅。

此处毗邻皇城,历来是勋贵云集之地,以叶家外来户的背景,原本难以在此安家扎根。

然而叶侍郎恰逢其时——当年他高中状元,正逢圣意推行新政,大力擢拔寒门子弟以制衡世家。

桐阳叶氏虽在当地是望族,可在京城权贵眼中不过是地方寒门。

这座御赐大宅,既是皇恩浩荡,亦是时势使然。

收回飘远的思绪,叶舒窈迈开步子登上台阶,碧珠紧随其后。

主仆二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大门内。

赵虎挠了挠后脑,凑近半步,压低了嗓门纳闷道:“世子爷,您说这叶大小姐……今日是怎么了?

瞧着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从前她若远远瞧见您,哪回不是欢天喜地扑过来,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您身边,赶都赶不走?

可……”可这次,那人自始至终都未曾投来一瞥,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们几个似的。

他们几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如此醒目地立在靖王府门前,怎么可能瞧不见?

雪落无声,天地间一片肃穆沉寂。

裴绍璟负手而立,漫天飞雪更映得他眸光深寂。

赵虎看着自家主子冷峻的侧脸,缩了缩脖子,没敢立刻跟上去。

他刻意落后几步,蹭到沉默寡言的李策身边,压低声音嘀咕:“世子爷……好像有点不高兴……我也没说错什么呀?!”

“少说话,多做事!”

李策目视前方,言简意赅道。

赵虎耸了耸肩,讪讪地闭上嘴。

哎!

主子是个冰块脸,搭档是个闷葫芦,他心里苦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大小姐,您可算到了。

老爷、夫人、公子和二小姐都在正厅等着您呢,快随老奴来。”

早有仆妇在门房候着,一看到叶舒窈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引她前往正厅。

叶舒窈微微颔首,沉默地跟在后面。

府内熟悉的景致一一映入眼帘,亭台楼阁,曲径回廊,皆覆上了一层素白,与三年前离去时似乎并无不同,却又处处透着物是人非的陌生。

还未踏入厅门,一股混合着暖炭与茶点的家宅气息己经扑面而来。

叶舒窈敛眸,缓步走入。

厅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驱散了周身沾染的寒气。

上首端坐着她的“父母”——叶侍郎与林氏。

林氏身侧,紧挨着一个身着绯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的年轻女子。

正是叶家如今真正的千金,叶舒婉。

她一双杏眼中带着几分好奇,望了过来。

然而在触及少女清丽绝尘的脸蛋时,目光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叶侍郎身侧,坐着叶家嫡子叶清晏。

他身着月白云纹锦袍,玉冠束发,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书香门第浸润出的温润气质。

当叶舒窈缓步走入厅内,灯火清晰地映照出她的面容时,叶清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中掠过一抹惊艳。

三年未见,记忆中那个尚带婴儿肥的小丫头,己经彻底长开了。

尽管她未施粉黛,一身素净的装扮,却丝毫掩不住那份倾国倾城的好容色。

少女眉眼间隐隐透出几分疏离,更添一种难以言喻的风致,如同雪后初绽的寒梅,冷寂中自带光华。

叶清晏迅速垂下眼眸,借着抬手轻抚茶盏的动作,将那份失态完美地遮掩过去。

厅内有一瞬间的寂静,只有暖炉里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衬得气氛愈发微妙。

“窈窈回来了?

一路辛苦。

瞧着……比离家时清减了不少。”

还是林氏先开了口,声音刻意放得温和,却难掩尴尬与生疏。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身边的女子,语气亲昵自然了许多:“婉婉,快见过你姐姐。”

“婉婉见过姐姐。

娘时常念叨姐姐,今日总算把姐姐盼回来了。”

叶舒婉立刻站起身,依言欠了欠身,声音细细柔柔。

“妹妹不必多礼。”

叶舒窈依礼微微欠身回应。

眼前的女子,双眼微微泛红,言语间似有冰释前嫌的意味。

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倒是与三年前一模一样。

不过,比起刚认回来时,倒是白净圆润了许多,穿戴用度更是极尽精致,显然这三年被呵护得极好。

坐于上首的叶侍郎轻咳一声,试图让气氛更自然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庵堂清苦,这三年……你也受委屈了。

日后安心在家住下便是。”

他的话虽是宽慰之言,却透着一股客套的疏远。

一首沉默的叶清晏突然站起身,缓步走到叶舒窈面前,打量着她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的脸庞。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兄长的告诫意味:“窈窈,父亲和母亲这三年来……心里始终记挂着你,鬓边都添了不少白发。”

“既然回来了,往日那些大小姐脾气便收一收。

尤其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如从前那般耍弄心机去对付婉婉。”

“婉婉那些年,在庄子里吃了不少苦,如今能回家团聚实属不易。”

“你懂事些,莫要再做出让父母为难伤心之事。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多折腾。”

“往后,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依旧还是我们叶家的大小姐,该有的体面,一样都不会少。”

“哥哥教诲的是,窈窈记下了。”

叶舒窈微微垂首,姿态温顺,声音轻而平稳。

大小姐脾气?

她早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如今她一个身份尴尬的孤女,何来资格再耍“大小姐脾气”?

兄长这番话,说得恳切,听着关怀,实则字字句句皆是对叶舒婉的回护与对她过往“劣迹”的敲打。

若他们但凡对她还有一丝记挂,为何整整三年光阴,对她不闻不问?

林氏在一旁看着,似乎想努力找回从前母女相处的感觉,没话找话道:“窈窈,你住的‘听雪院’己经打扫出来了,里头的布置陈设,还同你离开时一模一样……娘,姐姐舟车劳顿,肯定累极了,不如先让姐姐回房歇息吧?”

叶舒婉适时轻轻拉住林氏的衣袖。

她表现得体贴又懂事,全然一副为姐姐着想的模样。

“对对,瞧我,光顾着说话。”

林氏立刻顺势点头,“窈窈,你快先回屋好好歇息,晚些时候一起用饭。”

叶舒窈行礼告退,随着引路的丫鬟来到听雪院。

她原本是个张扬的性子,喜奢华,爱热闹。

曾经所居的如意院极尽精巧富丽,一应陈设用度皆按最高规格。

首到那年,叶舒婉被认回来,只是站在如意院中,满含羡慕地叹了一句“姐姐的院子好美啊”。

林氏便温言劝她搬出,连同她积攒多年的首饰玩器,都一并都归了叶舒婉。

叶舒婉才是叶家真正的千金,这府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本就该是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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