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求职网站的界面泛着冷光。
十年空窗期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将她和“设计师”的职位无情隔开。
己读，不回。
己读，不回。
一封自动回复的拒信弹出来，措辞礼貌而冰冷。
胃在灼烧。
她起身，又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陈浩的话在耳边回响——“垃圾”。
她面无表情地咽下，苦涩让她清醒。
门被敲响，不是陈浩那种克制的轻叩，是带着节奏的、活力的敲击。
是沈月。
她抱着一大袋食材站在门口，短发利落，妆容精致，像一道强光劈进这间灰暗的屋子。
她没问“你怎么样”，目光扫过林暖身上的旧T恤，扫过空荡的茶几和那杯咖啡，眉头一拧。
“起来。”
沈月把袋子塞进林暖怀里，动作麻利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新鲜空气涌了进来。
“去换身能见人的衣服，十分钟后出门。”
“去哪儿？”
“拯救你。”
沈月带她去了商场。
不是她以前常逛的高端百货，是充满年轻潮流气息的地方。
音乐喧嚣，人群熙攘，林暖感到不适，像脱离了保护色的动物。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试试。”
沈月从货架上取下几件衣服，颜色明快，设计简约，是林暖多年未触碰的风格。
试衣间里，林暖看着镜中的自己。
苍白，憔悴，眼底藏着惊惶。
身上那件米白色的针织连衣裙剪裁得体，衬得她肤色亮了一些。
她几乎不认识镜子里的人。
“就这件。”
沈月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别脱了，首接穿走。”
“沈月，我……你什么你？”
沈月刷完卡，把旧衣服塞进纸袋，拉着她走出店门，“林暖，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一个被离婚抽走了魂的怨妇？
陈浩那个王八蛋不配！”
她们坐在咖啡馆里，落地窗外是喧嚣的城市。
沈月点的拿铁拉花精美，与她面前那杯清水形成对比。
“工作找了？”
沈月问。
林暖沉默地点头。
“碰壁了？”
再次点头。
“正常。”
沈月嗤笑一声，“指望那些HR有眼光？
你得换个思路。
大公司进不去，就从小的来。
独立工作室，设计民宿，甚至帮朋友搞搞软装，都行。
你得先把手弄脏，重新沾上这个行业的气味。”
沈月拿出平板，快速点开几个页面：“这几家小工作室在招人，要求没那么死板。
还有，这个设计众包平台，可以接散单。
别嫌钱少，先把履历上的空白填上。”
林暖看着那些信息，死水般的心湖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暖暖，”沈月的声音缓和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你不是他说的那样。
你忘了我们当年一起熬夜画图，你的方案总能让人眼前一亮？
陈浩那种只知道数据和利润的人，懂个屁的艺术和生活！
你得爬起来，不是为了证明给他看，是为了对得起你自己。”
不是为了证明给他看，是为了对得起你自己。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她心上那层自怜的薄冰。
林暖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水，又抬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
阳光照在她新裙子的米白色布料上，泛起一层很淡、却很真实的光泽。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沈月的平板，手指在上面滑动，目光第一次有了焦点。
“把平台链接发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久违的、破土而出的力量。